在上林做一名出租车司机是怎样的体验？

「这么远？」我假装出为难的样子，「我还以为你就在市里呢！这都一两点了，恐怕交班来不及了啊。」借着顶棚灯光，我从后视镜快速瞟了一眼两个人。 老人被冻得够呛，一动不动，也不说话，倒是小伙子一脸焦急：「师傅，不瞒您说，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一二十分钟了，这个时候确实不好打车。您就行行好，到綦江都是高速路，跑不了多久的。」 「看你们都坐上来了，这样吧，我净收 400 块，过路费你付。」我报这个价，是因为乘客都会讨价还价。小伙子却像得了很大的人情：「要得要得，师傅您真是个好人，谢谢您！」 我心里暗自高兴。这样算下来，除了天然气钱，这一趟我就能净挣 300 多块钱。我问小伙子为啥大白天不走，这个时候去綦江？他说今天家里要做酒，本来昨天要回去的，因为晚上要加班，所以这才走晚了。

离交班时间还有 2 个多小时，如果这段时间能揽到活儿，那就是纯收益。 当我开到一个岔路口时，一个 30 岁左右的年轻人拦下我的车。他背着一个老人，身子弯成了直角，嘴里、鼻子里都喷出白色的热气。老人身穿肥大的黑色棉衣，头戴黑黄相间的毛线帽子，猪肝色的大围巾蒙住了大半张脸。 我开启转弯灯，把车靠了过去。年轻人腾出一只手拉开后排座的车门，背过身将老人放在座位上。「妈，注意头，注意头！」他提醒着，把老人放在后排座上，扶着老人坐正了，又帮她把围巾往上提了提，这才小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来。 「兄弟，去哪儿？」我问。 「綦江。出了綦江八九公里就到了。多少钱？」 长途！我暗暗高兴。跑长途我们都不打表，而是讲一趟多少钱。重庆市到綦江 70 公里左右，加上过了綦江八九公里，80 公里都不到，跑回来刚好交车。按平常的价格，也就 200 块钱多一点儿。但这大半夜的，又下着雨雪，多收一点儿也是合理的。

我叫刘云峰，今年 40 岁，是一个起早贪黑、三餐不定的出租车驾驶员。 我出生在重庆周边的农村，父母年迈体弱；老婆是我的高中同学，在超市做促销员。儿子上初中，小女儿刚进城里的幼儿园；生活压力大，老婆常常向我抱怨。 为了多挣点儿钱维持家庭开支，四年前，我向老板提出开长夜班，就是只开夜车。长夜班更辛苦，黑白颠倒，好处是晚上不堵车，单价高，挣的钱多。 黑夜像个大肚弥乐佛，让每个人脱掉白天的伪装，让真实的灵魂出来透透气儿。 2017 年 11 月 15 日凌晨 1 点左右，我还开着出租车在空旷的大街上寻找客源。从昨天黄昏就开始下的雨夹雪，把沉睡的城市冻得瑟瑟发抖。昏黄的路灯射到湿漉漉的水泥路面，阴冷而诡异。